【花影·王离】形影不离 六 姐弟和姐弟
王离很早便起来了。他费力的从地上辨认这自己的衣服，一件一件的捡起来，一边捡，一边回味着昨夜的疯狂。
床上的女人被吵醒了，十分不满的嘟哝一句：“吵死人了。”翻了个身继续睡。
王离听到后，反而冲过来，伸手去拧她的脸蛋子。“睡屁啊，起来送我。”
花影闭着眼睛拍开他的手，懒懒道：“累，起不来。”
王离一想到昨夜里花影的样子，就忍不住想笑。“哈哈，辛苦美人了。”他又坏心的把手伸进被窝了，激得花影一个激灵。“凉！”
花影坐起身。“你真要走？”
王离点头，他是临时跑过来找她的，不能逗留。而且，他也是时候回咸阳述职了。
“那你什么时候再来？”
王离没说话。
花影非常干脆的翻身起床。“我送你。”开玩笑，到现在为止一点消息都没探到，怎么能这么轻易放他走。
王离看着花影，看她急匆匆的收拾穿戴的模样，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他有过那么多女人，但从来没有看到女人收拾打扮的样子。女人们总是齐齐整整出现在他面前，像一个完整精美的花瓶。
花影赤着脚在地上找自己的绣鞋，王离替她找到了。“坐好。”王离蹲下身给花影穿鞋。
花影也是一个精美的花瓶，但她是有裂痕的。王离捧着花影的右脚，摩挲着伤痕问她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花影缩了缩脚，转移话题道：“将军觉得不好看？”
感受到她的回避，王离决定暂时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。不过，如果他们还有下次见面的缘分，不管她愿不愿意谈，他也会问个清楚。
花影骑马送王离回军营，王离对于她会骑马这一点有些惊讶。花影解释道：“我从前有个情人，是他教会我的。”
她可从来没称呼过谁为情人。王离哼了一声：“他是兵？”
花影点头。
“他人呢？死了？还是在当徭役？”
花影说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花影见自己吊起了王离胃口，便趁热打铁说：“将军若是想听，下回再见时，奴家讲给将军听。就是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何时。”花影故作伤感的叹了一口气。
花影的做作表情悉数落在王离眼里，王离挑挑眉，思考一番后才说：“不久后，扶苏公子会来东郡，拜会小圣贤庄。也许那时我会来。不过也说不定，要么是章邯，要么是我。”
儒家？影密卫？未来的桑海这么热闹吗？
花影笑道：“那将军记得快点来，万一奴家又搭上其他权贵，可不一定会等着将军。”说完就驾马跑远了。
王离佯装发怒，扬鞭奋蹄，追在花影后头喊：“我给你的令牌你不许摘，天天给我带着！”
花影笑得几乎要趴在马上。
送走王离后，花影驾马返回。她正在心里回味着王离告诉她的讯息，却不想被一柄剑挡住了去路。
“你就是那个女人？”拦住她的是一个年轻少年，样貌仍有稚气。“就是你令我姐姐在新婚夜里受辱！”
花影整理了一下思路。
“你是说将军夫人？”花影理了理自己的衣服，好让王离的令牌露出来。
“他竟然还给了你令牌！”那少年怒道。
不知怎的，花影看着这个少年，想起来自己的弟弟季布。“夫人要你来杀我？”
少年摇摇头。“姐姐不想杀你，但如果你回答不上姐姐的问题，你一样会死。”
花影有些惊讶，一个贵族夫人，对她这个娼妓能有什么问题？
“姐姐问你，你刻意靠近将军，究竟所图为何？”
花影挑眉，道：“我是妓女，妓女接待嫖客还需要理由吗？”
“不是所有妓女都有胆子靠近他的。”少年冷笑，“怎么，不敢说？看来我姐姐猜对了。”
“你姐姐都猜了些什么？”花影无奈道。
“图财图利，或者……为国为家！”少年抽出剑刺了过来。
花影机敏的从马上滚了下来，摔了一脸灰。少年提剑跳下马，冷冷道：“反应很快，果然是刺客。出招吧。”
“……”可是她真的不会武功啊！
“军爷饶命！”花影说，“我承认，我纠缠上将军，的确别有所图！”
少年放下剑。
“我在侍酒时听上将军说，将军府上有一颗夜明珠，那可是楚国的公主都没有的宝贝。我只是想，我一介娼妓，要是能拿到公主都得不到的夜明珠，该是何等荣耀。这才吃了熊心豹子胆，冒死去接近上将军！”花影的谎话随口就来。
少年沉思良久。
花影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，也不知道将军夫人同他交待了什么。花影补充了一句：“如果夫人愿意给我宝珠，我保证立刻离开将军，再也不会让夫人烦恼。”
少年哼了一声道：“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！”说罢就离开了。
花影从地上爬起来，拍掉衣裳上的灰尘。她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，只觉得不解。那个少年，以及他的姐姐，都是什么样的人？不知为何，花影有些好奇。
前前后后几个月，关于昌平君信物之事总算有了眉目。去咸阳窃取夜明珠之前，季布按惯例来找花影辞行。花影把有关赵甫的一些情报告诉他后，又把从王离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季布。
“扶苏公子要造访儒家？”季布沉吟道，“也许，东郡要变天了。”
“会否牵连农家？”花影问，“要告诉朱家吗？”
季布摇了摇头道：“农家内部十分混乱复杂，告诉朱家，他也不会有什么办法，可能还会反受其乱。”
花影争道：“朱家是我们的朋友，他一直是向楚的，不是吗？”
季布笑了一下。
“姐姐，你好天真。自秦一统天下后，哪还会有人想着分秦分楚，他们眼里，只有一个天下。”季布道，“到时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。”
花影沉默了。
“你是在说复楚无望了？”花影忽然激动起来，语音尖利刺耳，“那我这一辈子都在干什么！”
季布坦然道：“不是无望，我是说，复楚还不够，复楚后还要灭秦，灭了秦也不够，还得灭燕赵魏齐韩才行。”
沉默良久后，花影点点头：“知道了，我不会告诉朱家的。我知道，你是在保护咱们姐弟俩。”
“你我姐弟亲情，永远不变。”季布坚定道，“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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