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丹shee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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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良珑】玲珑锁 十二 秦室后代

八百里秦川,三百里阿房,这是张良第一次来到如此大方磅礴的宫苑,说实话,他不觉得这里骄奢,只觉得这里巍峨,赛过神州大川的那一种巍峨。过去七国纷争,任意一国的最鼎盛时期,都难以成就此等壮阔。

张良忍不住揣测起来那个人的心思——那个被他视作箭靶足足半生的嬴政。嬴政……当嬴政住在这里时,他想的是王朝的兴衰更替,还是权力的喋血纷争?或者他什么也没想,他只想着倾尽一个时代的力量,来创造一个千年不改的大一统帝国。

也许嬴政也做过不少正确的事。

“先生。”有人叫他。

张良把思绪收回来,找自己的人是看管秦王子婴的吏员。

“先生,秦王子婴主动请求将自己人头献给主公。”吏员说,“他想以此换取二位公子的命。”

“暴秦曾将多少人家赶尽杀绝,他现在倒知道要为家族留条血脉?”张良叹道。

“始皇与二世作恶,他们本也深受其害,秦王子婴与二位公子更是尽其所能诛杀赵高。秦王知道秦已成颓势,听说主公来,早早的用绳子捆住自己来给主公献上玉玺,不是没有骨气赴死一战,只是不忍天下再添几千亡魂。他们听说先生您是仁厚儒雅的读书人,或许能以仁心体恤他们父子。”吏员道。

张良侧脸看向吏员,道:“你肯如此为他们说话,是收了他们多少珠玉财宝?”

吏员行礼道:“先生请想,虽然约定过先入关中者为王,但那位霸王真的会允许我们先称王吗?秦王的性命,秦宫的财宝,真的会属于我们吗?如果秦王的提议对主公没有益处,那我一分钱也不会收。”

张良抬眸:“你能有如此见识?”

吏员道:“在下肚里才能有多少墨水,我不过是个传话的人。”

忘年之交客死秦狱,伙伴战死于秦剑之下,小圣贤庄百年经典付之一炬,仇恨对他来说是自然而然的事。张良攥紧的拳头又渐渐放开,目睹大秦帝国飞速陨落的进程让他多出一种奇异的同理心,也许秦人非虎狼,秦人壮士哉,六国非鱼肉,亦壮士哉。还记得她辩过的,踏雪非马,踏人亦非马,那什么是马?

也许上天安排张良到这乱世,不是要他去做一道顺秦或抗秦的选择题,而是要他找到真正的天下。张良最终答应了吏员去替秦国公子向刘邦求情。

五年后的张良回想起这一刻,仍然无比后怕,如果他那时选择了仇恨摒弃了善念,也许真的就害死了公孙玲珑。

张良找到刘邦,向他说了秦王子婴的要求,刘邦一开始不屑一顾:“他这是当王惯了,该杀不该杀自有律条,他想拿他的面子保儿子,村口的樵夫也想拿面子保儿子,他的面子又值几个钱呢?”

张良道:“我不是要您买秦王面子,我是希望您卖项王面子。秦王的人头,您拿着没用,项王必定杀之后快。答应子婴的请求,就是让对手作恶人,您做善人。”

“他招了仇怨,他自己还会开心呢,有趣。”刘邦一听张良这么说就答应了。

吏员安排子婴的两位公子逃走的时候,见到驾车的车夫身形瘦小,不像是劳作的汉子。他正想喊住查问,就听一位公子解释道:“她就是个哑巴,照顾我们快十年了,身体也不好,我们实在不忍心把她留在这里经受战乱。”

“……是吗?”吏员抽出剑,猛地插在那车夫的右肩上,痛得那个车夫从车上滚下来,捂着伤口趴在地上,嘴巴大张着干嚎,确实没有声音。

公子往吏员手里塞了一个钱袋,再次求情道:“您看,她真是哑巴,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……”吏员看那车夫真是个哑女,瞅面相也确实上了年纪,那钱袋子也够实沉,便也不为难了。

二位公子谢道:“多谢多谢,若非您愿意替我们进言……”

吏员道:“公子客气了,我不过按你们讲的去求人,谁能想到不过寥寥数语就能说动子房先生为你们说情,也是你们有造化。”吏员注意到那个扮成车夫的哑女忽然全身震栗个不停,觉得自己也是疑心太重了些,便把那个哑女扶起来了。

“老姐姐,今儿手重伤了你,莫怪罪啊。”吏员歉疚地说,“老姐姐,都是这世道,诶!你一路保重啊。”

其实他也不想伤害无辜的人,只是如果不能百分百的探查清楚,如果他放走什么重犯,那么丢掉人头的就会是他。

吏员去找张良禀报此事已经完满妥当时,张良正埋首于成堆的卷宗中。

“那哑巴是什么人,探清楚了吗?”

吏员回道:“问过一些宫中老人,她是哑巴,但是会识字,进宫之后就一直在秦室公子们学习课业的地方帮忙,做一些整理典籍监督公子们背书的事,也有不少年头了,想来与子婴的两位公子感情颇深。”

“这一家人能如此对待一个伴读的哑巴……唉,子婴啊,可惜了。”张良一边叹着,一边翻开十一年前的秦狱簿记,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细细核对。

找到了!十一年前,就在自己刺秦逃亡后的一个月,公孙玲珑曾经被抓捕进大牢,七日后又被放出来了。

张良从积压的卷宗中找出对应的那一册,竹简上写着,惠,为公孙子驭,因公孙子曾恶言相向,告书诬其主窝藏重犯,后自尽谢罪,留遗书为其主澄明清白。

她到底还是被自己连累了……张良安慰自己,至少现在卷宗上写着,她没有死在秦狱里。

秦国公子逃亡的马车已经驶出咸阳地界,到了前来接应的人们跟前。二位公子把哑巴扶下马车,急急命人去为她处理伤口。

包扎好后,哑巴走到在一旁等候的二位公子面前,从袖子里抽出一页竹简。

这是她十年来与他们沟通的方式。

竹简上写着:

十年筵席,终须一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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