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丹shee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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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花影·王离】形影不离 十四 结局

妻弟站在空荡荡的营帐里,看着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盔甲,双拳攥得愈紧。

“报——”

“进!”

“报将军,末将已经清点过,什么也没少。”

“……”妻弟扬眉,“一个兵也没带走?”

这不太像叛,这简直是逃!但他不会逃啊,他为什么要逃?你带兵打仗,顺风顺水,家有娇妻,即将喜得麟儿,你他妈的——

妻弟一脚踹倒长案:“一个大活人!在这个层层封锁的军营里,就这么消失了?你们的眼珠子都是拿来瞪着玩的?”

沉默良久,妻弟叹气道:“罢了。通知诸将领,半个时辰去我营帐商榷军务。记住,主帅出逃一事,万不可泄露出去。”

妻弟检查着王离营帐里所有的蛛丝马迹,他翻起在头盔,看到两张粮草甬道的布防图,一张是被圈圈点点的旧图,一张是妻弟没见过的,新的地图。

两张地图的布防……似乎彼此针对。这是什么意思?妻弟把那张新的布防图收在怀里。

视线掠过上将军令牌,落在那上面的黄金花瓣上。妻弟拈起那片花瓣,喃喃道:“一诺千金,不动如山?”

难道他去找那个女人了?不带一兵一卒的投降,对于楚军又有什么意义?

你若是要逃,怎么不拿着黄金花瓣?好歹是楚将的承诺,或许能保下一条命。

一条命哪……

妻弟转了转眼珠,还是把那片黄金花瓣,悄悄捏在手里。

历史关于王离的记载,截止于巨鹿之战。巨鹿之战中,王离兵败被俘,但生死未知。人们一直很难理解,他是王翦之孙,参与了一场关于大秦生死的战役,他还是主帅,他的生死,怎么会未知?

王离也一直想不通这一点,花影的情人也是拥有“屈”这个姓氏的名门之后,身份高贵军职也不低,他的人头无疑是值钱的。为什么名册上记载他,被俘后,生死未知?

很多年后王离才明白,那是因为秦军根本不曾俘虏过那个人,秦军只得到了一副昭示身份的衣冠战甲,且战甲的主人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便有人以衣冠为证,领下了俘虏敌将的功劳,是否被俘,是生或死,不重要。反正,那个将军已经消失了,不是吗?

花影听了,缓缓点头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
花影看着对面的老头,他的头发跟自己一样,变得斑驳花白。刚见到他时,花影险些没认出来,在花影记忆中,王离是一个慵懒倨傲的将军,而不是这个踏实勤恳的老者。

“你隐姓埋名多年,怎么这次平白惹了事端?”花影问。

现在早已是大汉年间,季布现任河东郡守,听说一件奇事,前阵虫灾,河东粮食有些吃紧。有一个看粮库的老头跟抢粮的灾民起了争端,打伤了好几个乡党。一个老头,打退好几个青壮力,还不落下风。

地方官把收押老头时,却发现查不出他的户籍,不知此人从何处来,是何处人,这才一层层上报,到了季布这里。

王离正想开口,却被一口痰卡住,咳了几声。年纪大了,轻易咳不得,一咳就容易喘不过气。花影忙伸手帮他顺气。

王离咳得满脸涨红,平复过来后微微喘着,回答花影的话:“半生攻城,一无所成。还不如做好一个守粮仓的看门老头。”

花影叹气:“那也得省这些力气,切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。”

王离狡猾道:“他们当时饿的直不起腰,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手。”

花影笑:“你啊……”

屋外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:“花姨,我刚回来,出什么事了?”

年轻人身材高大相貌英武,跟在他身边的小媳妇温柔美丽。夫妇二人穿过厅堂,向花影行礼。

王离看着这个年轻人,目不转睛。

花影对小媳妇说:“阿宁,好孩子,来,给这位老人敬杯茶吧。”

小媳妇恭顺的端过茶壶,来到王离近前,仔细进行着敬茶的礼节。年轻人看着花影眼神中的郑重,又看了看这个老人,忽而意识到了什么。

“花姨……他是……”

花影微笑道:“你想知道他是谁吗?”

年轻人瞳孔微微震动着,王离亦是回视着这个后生。都说儿子随妈,他和他娘真的很像,眼皮是很好看的扇形的褶,眼睛大大的,不像他,只有一层眼皮,还又厚又肿。

巨鹿战后,一个战俘凭着手里的黄金花瓣,见到了季布。

“你是谁?”季布问。

“这你不用管,你只需要知道,我是为了我的姐姐。”

“我也有个姐姐。”季布看着这个战俘年轻的脸,“你说你是为了你的姐姐?那你的姐姐现在何处?”

对面的战俘沉默片刻,留下泪来:“姐姐自戕了。她无法忍受自己有一个懦弱怯战的丈夫。”

“她的丈夫投降了?”

战俘流泪道:“他逃了,消失了。”

“消失?”季布暂时无法理解这个词,他继续问道,“你要我为你的姐姐做什么?”

战俘答:“你之后会知道。”

“什么叫之后?”

“……我死以后。”

季布叹气道:“你不希望我救你?或者你的家人,孩子?”

“生在秦室,当与秦人共存亡!”战俘决绝道,把黄金花瓣交给季布。

季布拈着花瓣,目光凝重地看着这个命不久矣的秦将。“你相信我?”

这个秦国的汉子惨然一笑,淡淡道:“黄金牡丹,代表的不就是承诺吗。”

当季布把这场谈话转述给花影时,花影正接过那个小小的木篮,木篮中央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孩。花影把婴儿抱了出来,看到木篮中还有一样宝贝,惊诧的叫出声。

季布凑过来,看到一颗硕大的夜明珠。季布捧起宝珠,左右观察,迟疑道:“这是……沧海?”

我在侍酒时听上将军说,将军府上有一颗夜明珠,那可是楚国的公主都没有的宝贝。我只是想,我一介娼妓,要是能拿到公主都得不到的夜明珠,该是何等荣耀。这才吃了熊心豹子胆,冒死去接近上将军!如果夫人愿意给我宝珠,我保证立刻离开将军,再也不会让夫人烦恼。

花影瞬间想起多年前自己随口说出的谎话,还有那个在对面听自己撒谎的少年,那一年他的脸上,满满的纯良和稚气。

她随口一句托词,她就真的牢记在心,她说最想要宝珠,她现在给了,和她最郑重的托付一起给了。

那还有什么话好说!花影亲了一口婴儿的额头,喃喃道:“好娃娃,以后就跟姨姨一起活,好吗?我不会让你叫我娘,你已经有了这世上最好的娘,姨姨带着你一起,找你那个不争气的爹,好不好?”

年轻人从小就一直听花姨说,他的父亲没死,他的父亲没死。可他的父亲是谁?如何就不会死?无论他怎么问,花姨都不答。

“你想知道他是谁吗?”花影含笑,又问了一遍。

王离抬手揉了揉鼻子,讪讪道:“算了、算了。”

年轻人望着这个陌生的父亲,也许,他心里有一万个谜团,却不懂得如何开口,又也许,他和他父亲当年一样惫懒,只想着,算了。

花影不解,等孩子走后,她终于问出:“你不想他认你吗?”

“我知道他过的好就够了。我这一生,能做好自己已经不容易了。”

花影看着这个苍老的男人,他虽苍老,却已真正成熟。他不再是从前那个王离,却是真正的自己。

花影把那颗沧海给他,毕竟,那东西曾经属于王家。

王离静静看着这颗夜明珠,这个见证了王氏蓬勃又颓靡,楚国散又聚,秦室争而中道崩阻的信物。祖父,父亲,母亲,婶娘,妻子,他们的身影都曾倒映在这颗澄亮明珠上,还有那荣耀、青春、迷乱而荒唐的年轻时代的王离。

“美人,自你我相识以来,似乎从未为我跳过舞。”王离闭上眼,想起当年大婚时那个神秘又令人沉沦的美女,“多年前,美人曾允诺为我起舞,不会食言吧。”

花影无奈的笑,青春不在,肢体僵硬,这支舞如何能好看呢?可看到王离轻轻拍着桌子奏起节拍,花影再无多言,手臂微抬,腰背挺得端直。

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”王离轻轻哼着曲调。

妻子再恨他,还是帮他生下了儿子,妻弟再不齿,也依然帮他保下了儿子。家族再冰冷教条,终还是教给自己武功拳脚,才得以在乱世中逃亡。

“今我来思……”

那些乱世里的爱恨交锋,仿佛都变成了一场无可回溯的幻梦,光怪陆离,却不想再留恋。如妻子妻弟之类被王离忽视的情份,如屈郎,醉梦楼姐妹等曾让花影愧疚不已的道义,已经成了命中注定的遗憾。光阴如箭,追不回,也没必要去追。

“……雨……雪霏霏!”

终是感慨,青春不再;终是唏嘘,那么多值得的人,他却没有珍惜!

美人迟暮,满面涟漪,银丝三千丈,却终于为他补上了多年前就应该看的一支舞。她老了,行动迟缓,脚步凌乱,眼神也不在再清澈灵动。

英雄亦迟暮,荒唐半生 孑然一身,满目萧索,浑身都是伤病。竟然还抱着酒壶,兀自低头软弱的哭,他多怕别人笑他老来娇气,悲伤如斯,也只是无声的流泪。

桌上的夜明珠微微透出亮光,也许,正是因为这颗夜明珠见证了那么多纷乱凌乱的时代,才如此珍贵吧。

他和她,亦是彼此见证了一生,亦是彼此的瑰宝,最最珍贵。

 

 

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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