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丹shee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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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花影·王离】形影不离 十三 认真的逃兵

王离回到军中自己的营帐里,拿出粮草甬道的布防图,开始研究楚军请来的天宗高手会如何进攻。他点灯揣摩着,圈出需要更换布防的地方,他看着地图,哪里可以里应外合,哪里适合请君入瓮,他全都了然于胸。很快,王离就画出一张针对楚军突袭的新布防图。

应该快快传达命令,让士兵更换布防。

应该……保家卫国、建立功勋,应该尽快成熟,学会做一个好父亲,应该惯于钻营,给家族的荣耀史上再添重彩。

王离看着布防图,犹豫不决。脑中纵有一千一万个斩钉截铁的应该,也都被她的泪水冲淡了效力。她说国也算了,家也算了,随它去吧。

她说,想他活着。

我何尝不想也要你活?可若楚军兵败,你和你的弟弟还活得成吗?

王离又想起花影上一次当他面掉眼泪的时候。那时候花影还在回忆她往日的情事,说她有一个当了逃兵的情人。王离查过她说的那人,那人姓屈,是楚国名门望族,名册上记载过他曾被秦军俘虏,但生死未知。

多奇怪的记载。

王离想,上次他和花影分别时,花影说自己没有当逃兵的勇气,而再见面时,花影却已经在对他说“都算了”。比起花影,他才是那个一直停滞不前的人。

王离将那张全新的布防图拿起又放下。

妻弟在帐外求见,王离赶紧收好布防图后,才说让他进来。

看到妻弟大步跨进,脸上还带有怒色,王离喝道:“干什么?还没闹够?”

妻弟抿唇,抬手扔给王离一条军鞭。“末将冒犯上将军,特来请罪!”

王离手执军鞭看着妻弟,自少年起,妻弟就跟随他出入沙场,王离一直把这个愣头青当做一个麻烦——毕竟出身高贵,还不能轻易伤着碰着。没想到一转眼,这个麻烦已经变成了蓄须的青年将领,甚至比他还要更早当爹。

“算了,我今天也有些过了。”王离扔下军鞭,不想再理会这些后续的麻烦。

“姐夫!我不是不让你纳妾,可是那个女人真的不一样。当年姐姐新婚时受的委屈,全是因为她,你要是娶她入府,你让姐姐怎么咽下这口气?她的性子你也清楚,烈得要命,偏还不说出来,我是怕她被气出病来!”妻弟解释道。

“好了。”王离也烦得要命,挥手赶人。“我与她不会再见了,你们放心罢。”

妻弟叹气:“姐夫,你我共事多年,你心里的不如意我自然也看的出来。只是无论如何,错不在姐姐,你也是快做父亲的人了,有些事,还是看开些好。”妻弟也自知不便多说,点到为止后便退下了。

王离被妻弟一提醒,才想起咸阳家中的妻子。

妻子怀胎后性情变得温柔许多,甚至有一回拉着王离的手去摸她鼓起的大肚皮。“他在动呢。”妻子笑着。

她觉得温馨唯美,王离却忽然毛骨悚然,好像回到自己十三岁时,隔着婶娘的肚皮,摸自己未来的媳妇,当时婶娘也是那般笑着说:“她在动呢。”

王离当时就想把手撒开,逃得远远的。只是看到妻子过分陶醉的笑脸,才一忍再忍没有走开。

此次离家前,妻子捧着大肚子站在寒风中为他送行,鼓励他,保家卫国,建立功勋。

跟花影当年对她的情人所说的一模一样。

王离脑中忽然萌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,这想法火星子一般一闪而过,却燃地贼快,王离脑中,很快就已经烈火熊熊。

王离急需冷静,他走出帐外大口呼吸,却发现帐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。王离瞬间清醒过来,他对自己说,有什么事,等这雪停了再说。先在雪里站一会儿,多看一看,想一想。

想些什么呢?想一想你从小得到的教导,想一想你在军营里结交的弟兄,想想祖父和父亲对你的殷殷期待。

王离却想起,族中一致示意他给李斯压力,合谋害死蒙恬。

再想一想,想一想你的将军府,你那从一出生就完完全全属于你的发妻。还有你未出世的孩子,你会教导他文治武功,教他继续守护这个国家,教他如何运用家族的势力。

王离又想到,孩子还未出生,是男是女都不知道,就已经有媒人上门了。

王离,你再想想吧。你这些年得到的优渥待遇,尊贵荣华,还有你的上将军之位。等你打赢巨鹿平叛这一战,你将变成一个功劳不输祖父的武将,青史留名,那将是何等豪情!

是,我青史留名,可有一个人会像青烟一样消散,那是这个世上唯一懂我的女人。

你还是再想想吧……想想秦国、楚国……还有帝国大业……

与我何干?

你是秦将啊!

好,我想想,我胜,我如何,秦楚如何;我败,我如何,秦楚又如何……

天色已然转黑,王离抬手迎着愈下愈猛的雪,几乎把自己以后人生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了个遍。他甚至都想几十年以后,到了五六十岁,儿女绕膝的情景。

王离回到账中,看着那两张一新一旧的布防图。

他想到自己是秦将,或许是秦武侯,或许会是秦之中流砥柱,他想到自己是丈夫,即将要做父亲,以后或许还是祖父,他想到自己是家族悉心培养的令箭,以后会是家族中最中坚的权臣,甚至会成为家族中话语权最重的那个长辈老者。

王离深吸一口气……一重一重的命运,一层一层的身份,牢牢的裹在王离身上,比盔甲还要坚固沉重。

我不要了。

王离把那口气轻轻吐了出去。

我不要了。

那些不可逃离的命运忽然消失了,那份被束缚的窒息感也不再有,手脚忽然轻快自由。

王离笑了笑,轻便的手立即开始解自己的盔甲,从汗巾到护腕。

“他一边哭着,一边把身上的战甲一件件卸下。”

他一边笑着,一边把身上的战甲一件件卸下。

“把头盔套在我的头上。”

他取下沉重头盔,想了想,还是把它放在了两张布防图之上。

“他把他预备的所有盘缠都留给了我。”

王离摸到腰间那个被花影珍藏多年的上将军令牌,将其取了下来,看了好一会令牌,王离无谓的笑笑,把它放下了。

“我眼睁睁的,看着他只穿一层布衫,身无分文,一步一步朝远处走去。”

王离只穿一层布衫,刚迈出一两步,却又摸到自己脖颈上的黄金花瓣,那是花影给他的。

乱世里一个敌军将领的承诺,赎不回他的命,也救不回他的心。

傻。

王离解下黄金花瓣,放在令牌之上,转身掀开帐帘,果断离去。将军和花魁的荒唐爱情,就此被他放在身后,他放得踏实,因为无愧无悔。

“失魂落魄,漫无目的。”

大雪漫漫,王离一身白衫,脚步轻灵的躲避着巡逻的卫兵。这事很难,王离身上一贯的慵懒消失了,他认真专注的猫腰在雪地里行走,极其认真的当一个逃兵。

从今以后,要认真的逃命,认真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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